「殺掉所有的分離意識。」
頭腦是以分離、分割、分析的觀點來思考。
經由頭腦,生命被分割為許多片段。
生命本身是不被分割的;生命本身是一體的。
生命本身仍然是無法被分割的,但是頭腦以片段的觀點來思考,
所以不論頭腦說什麼都註定會是虛假的。
樹木在那裡、天空在你頭上,地球、你與每一件東西都深深的合而為一。
樹木看起來是與你分離的,但是它並不是如此,它也無法是分離的。
太陽如此的遙遠,但是如果太陽死去你也無法生存下去。
你在這裡馬上就不存在了。
沒有了十兆英哩之遠的太陽,你也無法存在於這裡。
如果太陽不存在,我們也絕對無法知道它不存在了,
因為到時候不會有去知道這件事的人存在。
我們是太陽光芒的一部份。
整個大千世界是一個宇宙性的合一。你不是孤立的;你不像一座島嶼。
你是被連接的;你根植於存在的海洋中,就像個波浪一樣。
除非一個人深刻的感覺到這種事,否則他無法進入三摩地,
他就無法進入存在全然的狂喜;
因為如果你認為你自己是分離的你就無法融合、你就無法臣服。
如果你認為你不是分離的,那麼臣服就變得很容易;它會發生。
如果你覺得你與生命合一、你就可以信賴它。那麼就不會有恐懼。
那麼你就可以快樂的、狂喜的死在其中。那麼就沒有死亡的恐懼。
死亡的恐懼會進入存在是因為你認為你是分離的。
然後你就開始戰鬥,然後你就開始防護。你開始在衝突當中將自己視為敵人。
你以征服、勝利的觀點來思考。
但是到時候你將會被打敗;你的失敗是確定的。
你只是整體的一部份,但是你一直與整體戰鬥。
那就是為什麼你在每個地方看到的每一個人都是失敗的:
他們被打敗、他們受到挫折。
而在最後,每個人都會了解生命一直都只是一種長期的失敗而已。
不只那些不成功的人會感覺到這一點。
那些成功的人也會感覺到這一點。
拿破崙、亞歷山大,甚至連他們這種人都會覺得被打敗。
為什麼事情是如此的呢?因為你並不是與整體分離的。
如果一個人認為他是與生命分離的,我會稱他為沒有宗教性的人;
而如果一個人了解他是生命的一個有機性部份,我會稱他為有宗教性的人。
我說生命的一個有機性部份,並不是指一個機械性的部份,
因為機械性的部份可以被取出來;有機性的部份無法被取出來。
事實上它並不是一個部份,它與整體深深的合而為一。
一個有虔誠的人會超越憂慮、超越死亡的恐懼,
因為現在他知道他不存在、而整體才是存在的。那麼怎麼能夠有恐懼呢?
甚至死亡都變成了一種交流、一種會合。它不是溶解。它反而是融合。
它不是某種反對你的東西。而是一種可以讓你深深的放鬆的東西。
生命是憂慮的緊張狀態。死亡是美麗的。你只要進入深沉的放鬆就好。
你又再次回到了源頭。波浪會再次升起,但是這一刻它已經停止了;
它已經進入了休息的海洋之中。死亡是一種深沉的休息。
而在新生之前,那種休息是有必要的。
一旦你了解這一點就不會有恐懼。
一旦你接受了並且察覺到深刻的、有機性的、海洋般的一體性時,
你就接受了每一件事情。
你知道每一件東西都是一,存在是一。它看起來有許許多多不同的形式,
但是只有形式是不同的。它的實質、最內在的核心,仍然是一。
這種態度會幫助你非常容易的進入靜心。
記住,如果你害怕死亡,你也會害怕靜心。
那是一種邏輯上的推論。如果你害怕死亡,
你就無法全然的允許自己進入靜心,
因為靜心是一種死亡。你有意識的、自願的將你自己與整體融合。
你以個體、自我的身分而死,並且與無自我的存在合為一體。
如果你害怕死亡,你也會害怕靜心。
但是如果你愛上靜心,你就不會害怕死亡。
如果你無懼的進入靜心,你就會變成不死的,因為將不會有死亡等著你。
你已經死了,所以你怎麼能夠再死一次呢?
一個進入了靜心的人已經死了。
現在你不能夠再死一次,現在死亡無法摧毀你了。
你已經臣服了;你不再是你了。
死亡會進入一間空屋子。它在那裡將找不到你。
只有自我會死,你不會死。你的生命是永恆的,但是自我是短暫的。
自我只是一個被創造出來的、被編造出來的現象。
你創造了它。它是必需的、它有某種用途。
在社會上,你需要一個自我;
但是在生命中、在存在中,同樣的自我會變成一個障礙。
門徒就是指超越社會,因為它就是使自我臣服。在社會中,自我是有需要的。
你必須有一些參考點來指出你是誰。
在門徒這件事中,是不需要那個參考點的。
你不需要去說你是誰;你可以只是存在就好。你存在,那就夠了。
沒有必要告訴別人你是誰。那個「誰」是社會的需要。
存在從來不會問你是誰。
當你拋棄自我時,你就準備好要與整體合一了。
這就是兩種講同一件事情的方式:
你可以認為整個存在是一,或者你認為你沒有自我。
兩者都會做同樣的事,結果會是一樣的。你會變成一種海洋般的一體。
而一旦那個一體性被了解了,你就不可能再失去它了。
「殺掉所有的分離意識。」
只要變成一滴水、一滴落入大海並且與大海合而為一的一滴水。
不要害怕死亡,因為事實上對你而言是沒有死亡的。
一個害怕的人是一種虛假的現象、虛假的實體,
是一種由分離意識所創造的實體。
在靜心中,要記住你正在跳回源頭、跳入源頭。
你正從自我走向一個無自我的存在。
要準備去死於靜心之中。如果你可以死於靜心之中,你就會得到永恆的生命。
你就會變成不死的。
「殺掉感官刺激的慾望……。向感官刺激學習並且觀察它,
因為只有如此你才能夠對自我了解的科學下手,
並且使你的腳踏上階梯的第一階。」
「殺掉感官刺激的慾望。」我們為感官刺激而活,我們渴望感官刺激。
我們一直在尋找更新鮮的感官刺激;
我們的一生是一種去獲得新鮮感官刺激的努力。
但是發生了什麼事?你越尋找感官刺激,你就變得越不敏感。
你喪失了敏感性。
那看起來很矛盾。在感官刺激當中,敏感性喪失了。
然後你就要求更多的感官刺激,而這個「更多」卻更加的殺死你的敏感性。
然後你再要求更多的東西,而最後會有一個時刻來臨,
那時你所有的感官都變得遲鈍與死寂。人類從來沒有像今日那麼遲鈍與死寂。
人類以前總是更活生生的,因為以前並沒有那麼多滿足感官刺激的可能性。
但是現在科學、進步、文明、教育,已經創造了許多進入感官刺激的機會。
到最後,你會變成一個死氣沉沉的人;你的敏感性會喪失。
嘗更多的食物——強烈的味道、重口味的食物——然後你的味覺會喪失。
如果你環遊世界並且繼續去看更多美麗的東西的話,你會變得盲目;你眼睛的敏感性將會喪失。
你每天換愛情的對象——女朋友或男朋友、妻子或丈夫。
如果你每天換對象,你對愛的敏感性就會死去。
你正在進入危險地帶。你將永遠無法進入深處;你只會在表面上移動。
你經驗的事情越多,你的經驗能力就變得越少。
然後在最後,當你周圍的每件事情都變得死氣沉沉時,
你就會要求神性、你就會要求喜樂、你就會要求真理。
一個死氣沉沉的人無法體驗神性。要體驗神性你需要全然的敏感性;
你需要變成活生生的。
記住,只有相似的東西才會帶來同類的東西。
如果你想要神性,「神性」就是指最活生生,
永遠活生生、永遠年輕、永遠翠綠的東西,
如果你想要與神性會合,你就必須變得更鮮活。要怎樣才做得到呢?
「殺掉所有感官刺激的慾望。」
不要尋求感官刺激;要尋求敏感性,要變得更敏感。
這兩者是不同的。如果你要求感官刺激,你就會要求東西;你就會累積東西。
但是如果你要求敏感性,你必須在你的感官上面下工夫,而不是在東西上面。
你不是要去累積東西的。
你必須加深你的感覺,你的心、你的眼睛、你的耳朵、你的鼻子的感覺。
每一種感官都應該變得更深刻,好讓它能夠感覺到微妙的東西。
我們甚至無法感覺到粗糙的東西,而我們必須變得有能力去感覺微妙的事物。
這個世界看起來是粗糙的,原因是我們無法感覺到微妙的事物。
看不到的東西隱藏在看得到的東西之中。
看著這些樹木。你看到粗糙的一面:樹木的軀體。
你從來不去看、從來不去感覺它內在的生命。那就是它的成長!
樹木本身並不成長:樹木只是一個軀體。
別的東西、看不到的東西正在它裡面成長。
而因為有它,樹木才會成長。內在正在成長,而且因為有它,外在才會成長。
但是你只看到樹木,所以只有外在被看到而已。
看看你的四周。仔細看著你朋友的眼睛。
你只看到眼睛、而沒有看到那個透過眼睛在看的人。
觸摸你朋友的身體。你只觸摸到粗糙的東西;
你從來沒有感覺到內在的微妙之處。
只有身體、那個外在的被感覺到;
因為你的眼睛(你的感官)已經變得如此遲鈍,
以致於它們無法感覺到內在的、那看不見的東西。
你需要更多的敏感性。要求更少的感官刺激並且在敏感性當中成長。
當你觸摸的時候,要變成那個觸摸。當你看的時候,要變成眼睛。
當你聽的時候,你的整個意識必須來到耳朵上面。
聽一首歌,或者聽鳥的叫聲,要變成耳朵。
忘掉別的事情,好像你只是耳朵一樣。
把你全然的存在放在耳朵上面。那麼,你的耳朵就會變得更敏感。
當你看著一件東西時,不論那是一朵花或是一張美麗的臉孔還是星星,
都要變成眼睛。
忘掉別的事情,好像你身體的其他部分都不存在,
而你的意識變成了只有眼睛而已。
那麼你的眼睛將能夠看得更深入,你也將能夠看到那個看不到的東西。
看不到的東西也可以被看到,但是你需要更有穿透力的眼睛來看它。
「殺掉所有感官刺激的慾望。」並且在敏感性當中成長。
關於世界的事情要想得少一點,而關於你的感官要想得多一點。
淨化它們。當你不要求感官刺激時感官就會被淨化。
當你要求越來越多的感官刺激時,你就在殺死你的感官。
發現神性的人是那些感官全然活躍的人、是感官達到最大值的人。
那麼你不只能夠看到神性、你還可以嚐到神性、聞到神性。
神性可以經由任何感官進入你。
只有當神性由所有的感官進入你時,終極的了解才會發生。
如果你只能看到神性,那就只是一種部份的了解。那麼你還不是真的成道。
如果你無法觸摸神性、無法嘗到神性,你就只是部份成道而已。
使用這種字眼看起來會是不合邏輯的。去嚐神?他是食物嗎?
是的,他是一切。你可以嚐他,
但是到時候你需要一種非常微妙的能力才能嚐。
你的食物本身會變成神性的。透過食物,神性會被感覺到。
優婆尼沙經的僧侶說過食物就是梵天。「Annaisbrahma。」
他們一定嚐過神,他們一定吃過神。
我們一直認為神是一種邏輯問題,所以我們一直在爭辯,不管是贊成或反對。
我們一直在爭辯神是否存在。那是無關緊要的。
神不是一種爭論、邏輯、理性的問題。
神實際上是一種敏感性的問題。如果你沒有感覺到他,就要變得更敏感。
任何的邏輯思考都不會有幫助。要變得更敏感!
如果你是敏感的,他就會出現。他總是在那裡,但是你不敏感。
思考使你遲鈍,感官刺激使你遲鈍。殺掉「感官刺激」的慾望。
「殺掉成長的渴望。」這句經文非常有革命性、非常危險。
「殺掉成長的渴望。」這句話看起來很荒謬,
因為如果你殺掉所有成長的渴望,
那麼又有什麼必要成長而進入神性呢?
那麼一個人如何才能夠得到真理、一個人要如何才能夠成道呢?
那麼為什麼要有靜心以及這些無謂的事情呢?我們必須深入這句經文。
「殺掉成長的渴望。」有兩種類型的成長。
一種是你可以做某些事情的成長;
另一種是你無法做任何事情的成長。
對於第一種,你的努力是需要的;而對於另外一種,你的不努力是需要的。
靈性成長就是第二種類型。你的努力將不會有幫助;它只會創造出障礙。
你無法對靈性成長做任何事。
你可以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臣服,而那是一種無為。
你只能做一件事:讓神性在你的內在運作。
你只能合作。你只能飄浮,游泳是沒有必要的,那是一種深深的放手。
這就是「殺掉成長的渴望。」的意義。
「……像花朵一般無意識的成長,卻又急切的對空氣敞開它的靈魂。
你也必須向前推進,對永恆敞開你的靈魂。」但是對象必須是永恆!
「但是拉拔你的力與美的必須是永恆,而不是成長的慾望。因為一方面你在淨化上求發展,在另一方面你又因為追求個人身心發展的強迫性激情而變得堅硬。」
我要重覆一次:「但是拉拔你的力與美的必須是永恆,而不是成長的慾望。」
因為每一種慾望都是一種阻礙,甚至連達到神性的慾望都一樣;
每一種慾望都是一種奴役,甚至連想要自由的慾望都一樣。
慾望本身就是問題所在,所以你無法慾求神性。那是互相抵觸的。
你只能慾求俗世,你無法慾求神性;因為慾望就是俗世、慾望就是輪迴。
你無法慾求莫克夏(註:完全的自由)。當你在一種沒有慾望的狀態時,
莫克夏才會發生在你身上;
當你在一種無慾的狀態時,自由才會發生在你身上、神性才會發生在你身上。
讓神性帶出所有隱藏在你裡面的東西。
不要尋求成長。要臣服,好讓成長發生。
成長會發生,但是它不是透過你的努力、而是透過神的恩惠而發生的。
那將會透過神而發生。這種事情是有許多原因的。
不論你做什麼都絕對不會比你更偉大。它無法比你更偉大。
不論你做什麼,那些事都一直是低於你的。做者總是會比行為更偉大。
否則那是不可能的。畫家比他的繪畫更偉大,而靜心者也比他的靜心更偉大。
不論你做什麼,那些事都一直會是低於你的,所以你又怎麼能夠達成神性呢?
神性不會低於你,所以透過你的努力你是無法達成它的。
如果你可以透過自己的努力而接觸神,那個神會是低於你、而不是高於你的,
那個神只會是一種物品,是某種你可以握在手中、你已經得到的東西。
所以要記住,神無法透過你的努力而被得到。
神可以發生在你身上,但是它不會是一種成就。
那麼要做什麼?在你這部份能夠做什麼?
在你這部份,你必須做一種負向的努力。
那個負向的努力就是:不要創造障礙,不要創造阻礙。
保持敞開與等待,並且準備好要移動、出發。
如果磁力開始發生作用,你會讓磁力自己去做。
那麼我一直不斷的在強調的靜心又是什麼?
它只是要摧毀你的障礙;它是一種負向的努力。
透過靜心你將不會達到神性,
但是透過靜心你將會變得更敞開,然後神性可以發生作用。
透過靜心你會變得敞開;你的祈禱會達到神那裡。
你正在說你準備好了,你現在會合作。
那就是你這邊所需要做的所有事情。允許、放手、臣服。
透過意志,沒有事情能夠被完成。
在神性的層面上,沒有事情可以透過意志而完成,只能透過臣服而完成。
但是到時候,每件事都會發生。
透過我們在這裡所做的靜心,你只是在打破你的障礙而已。
那就是我強調你應該要像小孩的原因。再次成為一個小孩。
忘掉你的文明、文化、禮儀、儀態、人格、面孔。
那些都是門面。把它丟掉!要變成像小孩一樣。
那看起來會很瘋狂。拋棄頭腦然後回到童年看起來會很瘋狂。那就變瘋狂吧!
但是無論要花什麼代價,都要再度像小孩一樣。
耶穌說只有那些像小孩的人才能進入我的神的王國。我也要說同樣的話。
回到文明開始腐化你的那一點,
回到教育開始腐化你的那一點,回到社會進入的那一點。
回到你尚未社會化的那一點,回到社會的力量沒有強加在你身上的時候。
回到你天真純潔的那一點,除非你再次回到那一點,否則障礙還是會存在。
再度成為一個小孩。在這個過程中,你會覺得你是瘋狂的,
因為你正在拋棄你所有成人的價值觀:教育、文化、宗教、經典、禮儀。
你正在拋棄每一件東西。你正在回到社會尚未腐化你的那一點。
整個過程看起來會很瘋狂,但是其實不然。它是一種發洩。
如果你可以經歷它,你就會更清醒、更不瘋狂的走出它。
瘋狂會被丟掉。你會變得更純淨、更清醒。